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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头发记

侯宇宁

白头发记

梅州卷烟厂 侯宇宁

为什么叫白头发而不是白发、白发记,读起来不是更顺口吗?只因为说起白头发,一根白头发,两根白头发……说起白发,便像是满头白发:我不想让它们听起来就很多。

下午上班的时候,兵哥突然看看我笑了。其他阿姐有点好奇什么让他这样快乐,便问他。兵哥往我左边头上略略一指,跟阿姐们说:“看见没,这支棱起来的、白毛噢!后生啊,你也有白毛诶喔。”

原来如此,大家恍然小悟。阿梅姐说:“多正常啊,他也不小了,还天天都熬夜,没有才奇怪呢。”嗯、嗯,大家随意附和,我也跟着附和,这件事到这告一段落。

等回到家,我却马上钻进浴室,打开灯,扒拉着想找出那根被发现的白头发;但是灯光不配合,暖黄色的光照在有点油的头发上,似乎每一根都有变白的意思。耐心很快被耗尽,我放弃了。

真想找到那根,不对、谁知道还有没有藏起来的,应该说那几根白头发,揪下来,用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捻着,用右手指着它们质问:你看看你们,满头的黑发做榜样你们就不学,偏要学成白色?你们、你们怎么就白了呢?

你们怎么就白了呢?是黑色素爬过了所有头发,到你们这儿的时候累了、爬不上发梢了?还是你周围的头发不安好心,给你讲太多恐怖故事吓白了?又或者说,你的黑色素是被我晚睡的眼掠去做了黑眼圈?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与我未熟心智截然相反的颜色?

焦虑啊,又开始蔓延。想想以前,我和时间就像在嬉戏,我在前面跑,它在后面追。它总是追不到我,我在它前面不远不近的地方,笑着闹着。偶尔会调皮地停下来:来啊、来追我啊!略~略~略。等它迫近我又一溜烟跑开,在另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继续笑它、等它。

现在,好像变了,好像没变。时间没变,依旧不紧不慢地迫近;我却变了,变成了步惊云,惊怒地对着过来的它无能咆哮:你不要过来、你不要过来啊!至此,我再难像从前那样戏耍时间,反倒有点理解龟兔赛跑里兔子跑必败的最后一程时的心情:是悔恨?是惧怕?悔恨自己能跑的时候不跑远一点?惧怕自己输掉这场本就必输的比赛?如果以肉身死亡为输,那么这场“比赛”我是没有任何胜算的。既然如此,我为什么要参与这场必输的赛局呢?因为没得选。那为何不试试换掉评判胜利的标准?

关于头发的焦虑,关于平庸老去的焦虑,我早前也有过,只不过现在担心的是发色,不喜欢白头发;当初担心的是发量,不喜欢秃。

两三年前我就为头发发愁:现在就开始脱发,如果它们坚持不到我结婚的时候怎么办?没有了发量的我要如何在婚纱照里撑起自己的颜值呢?这两个问题曾经在我脑海里萦绕。正是忧则思,思则虑,虑则挠头,挠头则脱发,脱发则忧,忧则思,思则虑,虑则挠头……就这样进入了循环。

有一次,困倦欲睡,朦胧倚向床栏,头顶有些汗,碰到木质的床栏,凉凉的触感让我瞬间双目圆睁:我秃了!?我秃了?!怎么办?怎么办?在镜子面前不断确认才发现只是头上的一个旋儿,指甲盖儿大小的地方,我自嘲地笑了。

曾忧顶上发,落去静无声;今忧少年头,霜雪年年新。多才多情如东坡,对着早生华发,也说多情应笑、一尊酹了江月。我呢?我该做些什么呢?也学东坡去洒一杯酒吗?而且东坡洒酒时又会想起什么?会想起今日公案未毕?昨日赊了对门屠户几斤羊骨?还是又添了几两不合时宜?……

要是能有机会,问问他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