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月前爷爷做手术,高昂的手术费用让父母有些捉襟见肘。我把自己工作以来的积蓄转给他们,儿时觉得无所不能的父亲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:“我的孩子长大了。”我在电话这头一愣,这好像是第一次我在真正意义上帮助到父母,我终于能够帮他们分担生活的重担了。这一刻我却没有丝毫欣喜,只在挂电话时补上一句:“钱不够再和我说。”
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说:“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,其实不是,人是一瞬间变老的。”长大亦是如此,人是会突然间长大的。好像每个阶段的自己对于“长大”的体会也不同,长大似乎是一件贯穿我们前半生的事,后半生则是变老。
我始终认为,长大是一个对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不理解的事,如今回想却恍然大悟般的过程。就好像刚毕业,找到第一份工作,租了房子开始照顾自己的生活时;当发现家人逐渐变老、父母曾经引以为傲的记忆开始减退时;当生活出现变故,开始被身边的人指望时……懵懂之中被推到人生的路口,手忙脚乱应付很多事,最终开始适应时,你才发现,自己好像一瞬间长大了。大多数人的成长都是被动成长,在某一刻出现了某个我们一时难以接受的事件,把我们从舒适圈中拽了出来,让我们意识到原来自己身上存在很多问题,需要去一一克服。
很多人有过这种体验:以前你不知道当时某人为什么会说那句话,推心置腹过的好朋友为什么会分道扬镳、渐行渐远。这些一直无法想通透的事,在长大后的某一刻回头再去想,看着窗外人来人往,突然就都明白了。这样对过去恍然大悟的一个个时刻,那一瞬间醍醐灌顶的清醒,以前不懂的事情开始变得清晰明了,忽而明白,而黄叶悄然掉落,堆砌起来便是“长大”。
小的时候,想做一些不被父母允许的事情时总被搪塞:“等你长大就好了。”那时的我总在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?要是能快些长大就好了。现在的我偶尔会迷茫:这真的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长大吗?总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,就莫名其妙地从父母身后被推出来,没有敲锣打鼓的庆贺,没有任何仪式性的标志,只有生活抛来的诸多事情需要自己去解决,顺便它还会质疑一句:“咦?你还没长大吗?”
现在,特别羡慕还在上幼儿园的外甥、外甥女,羡慕他们整天无忧无虑,但其实孩子们也有自己的烦恼,正如我们当时一样。如果可以,我希望他们永远不要长大,不要去体验失去亲人的痛苦,不要被迫学会左右逢源,不要涉足人世的险恶。可是人注定要在每一个岔路口做出选择,这是独一无二、不可替代的人生体验,仅此一次,逾期不候。
“所谓的成长恰恰就是这么回事,就是人们同孤独抗争,受伤、失落、失去,却又要活下去。”别让成长磨灭掉儿时内心的光芒,当下面临的所有问题,都是成长的契机。别总是一味地抗拒,学会去接纳、顺应、突破,总有一天,我们会蜕变成为更好的自己。